“有几年出席俄中文化交流活动,心里总有点不是滋味。看到现场那么多老爷爷,我就在想,年轻一代的俄罗斯面孔在哪儿呢?怎样才能让中国故事传播到更广泛群体,特别是青年人当中去呢?”一位曾驻俄罗斯使馆的文化参赞,道出自己的隐忧:我们需要更多专业的文化传播使者开动脑筋“牵线”,让更多国外受众了解中国文化。
中国文化“走出去”,少不了一批对本土文化充满自信,并能令人信服地阐释文化特质的人,“这样的人才目前还不够多。”有感于此,国家文化部驻外使节及相关部门负责人日前在沪培训。近50名外交官集聚上海,与来自中、韩、美等国的专家学者共同切磋如何学习讲好中国故事,提高对外交流能力。
摸准“舞伴”节奏,才能有效传播
本来,赠书一事,算是国内“你来我往”习以为常的礼节,但放之四海,有时并不“皆准”。曾驻新加坡使馆文化参赞朱琦告诉记者,前几年他赴新交流,代表中方赠书给新加坡图书管理局时,意外吃了“闭门羹”。“对方表达谢意后,回绝了赠予,理由是他们若需要书籍,会自行核准预算并购买。”在场不少中国官员都感到惊讶。朱琦认为,从这个案例也长了经验:对外呈现中国文化软实力前,先要弄清楚对方是否需要,“中西方在礼仪风俗体制上的差异,会导致为人处世思维的巨大差别。首先要认识并尊重不同受众文化心理和习惯,才能准确转码。”
这也是此次文化部、国家对外文化交流研究基地、上海社科院文学研究所联合主办的培训班核心主题之一。驻日本使馆文化处一秘欧阳安,听完韩国CJE&M国际事业部部长徐贤东关于“韩流”运营的报告后,尤有共鸣。“韩国影视剧的风靡,关键在于韩方吃准了受众认同的价值观,打造出的文化产品形式精致、戏剧元素皆备。情感上能引发广大年轻人共振。”欧阳安结合对日交流实践,发现东瀛民众对中国文化最痴迷的部分还属传统民族精粹,比如书法、诗词等,这些都让双方“有话可聊”。一次中国古代文人书法作品展览亮相京都,现场日本观众非常专注,我就顺势从自己的欧阳复姓,聊到宋代诗人欧阳修,他们听得有滋有味。多次中日文化交流活动,都是立足非遗保护传承这一话题,一来日本尤其看重,二来他山之石确实可借鉴,整个讨论气氛就很热烈。”
如此看来,真正的文化“走出去”,不能自娱自乐孤芳自赏,而要摸透海外观众心理和市场需求有的放矢,才能达到两厢情愿的良性效果。“有效文化传播是在与其他文化的互动中完成的,而非单向推销。”曾驻古巴使馆文化参赞龚佳佳认为,摸准“舞伴”节奏后,文化产品本身也需艺术包装加工,“并不是说把演出团派到国外,在陌生地域表演过就完事了。双方交流达到一定深度和广度了吗?编创环节吸纳国外同行优点了吗?”她认为,手里“好货”够丰沛,是令对方“心服口服”的审美基点。
比起“高大上”,生活美学更吸睛
大量文化团体、文艺演出、文创作品走出国门,纷繁世界里何种声音更能做到喜闻乐见?曾驻墨尔本文化领事陈春梅,邀请过澳大利亚多位艺术节总监来中国挑选引进节目。令中国同行诧异的是,这群洋总监并不看好那些大制作、大场面的舞台作品,“更多时候反而是体现东方生活品位、美学追求、个性气质浓郁的作品更受欢迎。比如古琴茶道表演、小剧场话剧、安达组合等。”陈春梅说,一开始她还担心话剧翻译成外文会不会丢了原本的味道,出乎意料的是,澳洲年轻观众心领神会,被台词与表演中的炽烈情感所打动;安达组合上台表演,马头琴声一响,在场不少外国人竟眼眶湿润。
中国人的传统佳节是不是也可以感染他者呢?文化部连续5年推出“欢乐春节”大型交流活动,正是基于国外老百姓对家人团聚、亲朋互祝的情感认同。朱琦在采访中提到:“欢乐春节”因地制宜,融入喜庆祥和的中华特色元素,曾在柏林火车站、悉尼广场、罗马大道、丹麦社区等多地上演,反响良好。
中国普通民众的日常生活风貌越来越成为西方观众的关注点。有多年驻非经验的文化部外联局副局长赵海生说,《媳妇的美好时代》、《金太狼的幸福生活》在坦桑尼亚等非洲国家热播,“当地观众追剧追得很起劲,剧中讲述了中国百姓的喜怒哀乐故事,能与他们产生共鸣。我们联合译制了斯瓦西里语版本,收看起来毫无隔阂。这种接地气的成功尝试也带来很多启发。”